赵艳茹听见院子里的大门哐当地响了一声，
不用想也知道，家里的酒鬼刘国华回来了，
赵艳茹摸索着抓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，已经凌晨两点多了，
刘国华晃晃悠悠地从外面横冲直撞的一头扎进了炕头上，
不出一分钟，震耳的呼噜声响了起来，
赵艳茹无奈地叹了口气，
然后开灯，披上厚厚的棉大衣踩着鞋出了门，
农村的院子都有个铁大门，刘国华每次回家晚了，从不锁门，这些年，赵艳茹已经习惯了，
但是，今天，外面的冷风呼呼的，挂的院子里面的树杈子都要倒一样，
看这架势，明天又是个冷天气，
北方的天气，一入冬，一天比一天的冷，
赵艳茹自从入冬以来，就很少出门了，
要不是家里有这么个酒鬼，大冬天的谁还不在被窝里面暖暖和和的睡觉？
赵艳茹嘴里一边嘟囔一边拿着钥匙去锁门，、
这时候，门还没锁上，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，
声音很小，但是也能听见是前院的张二嫂的声音……、
赵艳茹一直都知道，自己是老娘捡来的孩子，
这在她的心里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，
老娘家里本来就两个男孩子，老爹去坝上拾柴火的时候，看到了襁褓里面的赵艳茹。
老娘小时候就告诉艳茹，燕子就是从外面飞到家里来的，所以你的名字里面带了个燕字。
所以，从小，艳茹最讨厌的就是燕子，即便是家里的屋顶上有燕子偷偷地搭了窝，她也会拿着竹竿子把鸟窝敲碎。
小时候，别人都笑话她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，
艳茹跑着回家扑到老娘的怀里哭，
老娘一把就拉着她追着院子外面的孩子跑，
一边跑一边拿着竹竿敲打着说：‘谁敢再说我闺女，我要了他的狗命……“
艳茹每次听到老娘说这话的时候，就会破涕为笑。
所以，即便是自己和老娘差了50岁，还依然能在老娘的手心里面当个宝贝。
2
嫁给刘国华，也是老娘一手促成的。
艳茹二十岁的时候，老娘都已经70了，老眼昏花，走路都不利索了，
两个哥哥都有自己的家庭，孩子也和艳茹的年纪相仿，所以，根本就顾不上老娘和艳茹，
艳茹和老娘在这个时候，依然住在三间破旧的土坯房里面。
艳茹从小学毕业后就一直没有上过班，更没出过城。
因为老娘一直都身体不是 特别的好，需要人照顾，两个嫂子又忙着挣钱，
一晃，艳茹该找婆家了，
艳茹没怎么出过门，更没见过什么世面。
年一过，老娘就逮到一个人和人家絮叨，要给艳茹找个好婆家。
刘国华是艳茹的相亲对象里面，条件最好的一个。
刘国华长得也不错，一米八几的大个子，浓眉大眼的，家里是做个体生意的，比一般人家的日子都好。
艳茹娘不知道托了多少个媒人，才算把这门婚事定下来。
3
艳茹嫁过去后，真的如别人说的，刘国华家里确实比一般的人家好，
婆婆一天花的钱就能顶上艳茹和老娘一个星期的饭钱了。
但是，也仅限于公婆，实际上，刘国华手里没钱，更没什么真本事。
刘国华下面还有一个弟弟，公婆挣得钱，不可能全部都给了她们，也仅仅是在生了儿女后，给孩子们花费点，其余的，还和在娘家一样的待遇。
刚结婚那会，刘国华也出去开过一年多的门店，但是生意冷清，就没有再继续，
刘国华又是个酒疯子，只要遇见酒，就走不动路了，
公婆也常常叹气：’这老大，就是烂泥扶不上墙，就光他这个喝酒，就不知道能坏多少事！”
公婆也不管了。
艳茹守着两个孩子干着急。
靠谁也不如靠自己，
艳茹把家里荒了十来年的地都翻了种上麦子和西瓜还有大葱。
艳茹想着，只要有麦子就有吃的，
西瓜到了夏天还能卖些钱。
4
一晃到了浇麦子的时候，艳茹怕刘国华发脾气不愿意去，
于是，就扛着铁锹骑着车子往外面走，
刘国华抢过铁锹说：‘别显能了，你见过谁家爷们在家还用娘们浇地的？“
说完就骑上车子走了。
艳茹心里还是有些温暖的，
结婚好几年，刘国华对自己总是骂骂咧咧的，看自己干什么都不顺眼，就连给他盛饭他都嫌弃。
艳茹一边想一边进了家门，想着给刘国华煮点盐水花生当下酒菜。
可是，一等就是等到了凌晨两点，刘国华还没进家门。
艳茹困极了，眼皮打架，睡过去了，
等再次醒来，已经清晨5点了，刘国华依然没有回来。
艳茹有些着急，说好了到地里浇完就回来的，也就一个钟头的时间，这都一晚上了。
艳茹推着车子，刚准备出门，听见外面是刘国华的声音：”知道了，赶紧回去，一会人多了，惹不起这些碎嘴子……“
那边是个女人的声音，很细微地说：”行，下次浇地，你还去，说好了。“
然后是自行车吱悠的声音。
艳茹呆呆的站在院子里，刘国华使劲的推开大门，
铁门发出哐当的一声巨响，
这些年，刘国华从没在意过自己，不管是什么时间点，只要回家，都会把门弄的特别响，
即便是在凌晨也如此。
刘国华一进门，见艳茹呆呆的站在院子里，
吐了一口唾沫说：’你有毛病啊，大清早的站在院子里？”
说完，就三步并两步进了屋，扎进了炕头上。
艳茹呆呆地站了好久，
这些年，外人的闲言碎语，她不信，
刘国华脾气不好，又爱喝酒，还没能耐，
艳茹脾气好，又能干，婆婆喜欢她，常常背着弟媳妇塞钱给她。
日子虽然不富裕，但是也不难，现在两个孩子都特别的招人喜欢，
艳茹想着怎么也要好好地过个人样。
6
那个清晨和刘国华一起回来的女人是张二嫂。
艳茹用脚趾头也听得出来，
张二嫂常来自己家串门不说，还经常过来蹭饭，
张二哥常年在外面打工，二嫂的孩子也读了高中办了住校，
本来艳茹就内向，嫁过来之后，一直没有什么人和自己走动，
张二嫂人热情又活泼，没事就爱唱两嗓子，
艳茹结婚的时候，婆婆给买了个音响，这在当时，还算是个时兴玩意，
张二嫂天天来艳茹家串门，就为了拿着话筒吼几嗓子，
唱到动情的时候，还会和刘国华对唱。
艳茹一直觉得，这根本就是闹着玩呢，
但是，站在院子里的那一刻，她觉得，张二嫂看刘国华的眼神都是热情的……
艳茹没有证据，如果追着刘国华问，没准自己还会挨顿打，
于是，就把这件事压下来了。
7
一直都没有证据，本来艳茹都想着把这件事放弃了，
可是，这次，刚入冬，刘国华回来的这样玩，外面还有张二嫂的声音。
压下去的火苗，在艳茹的心里又开始燃烧了起来。
艳茹不相信这是偶然的，
从那天开始，艳茹就对刘国华的行踪上了心，
直到十天后，对门的大娘家娶媳妇，
艳茹感激对门大娘的照顾，帮着大娘从早忙到晚。
艳茹把孩子交给婆婆，对大娘说：‘今晚我就不回去了，有什么事就直接安排我，我年轻，也能熬着。“
大娘安排着艳茹屋里屋外的收拾，又怕丢了什么，
一直让艳茹想着，
赶紧招呼着艳茹说：’你婆婆那老院子里面还有个马鞍子，就在一进门的那，你赶紧拿过来。”
婆婆的老院子很长时间都没有住人了，艳茹不爱去，黑灯瞎火的，艳茹打着手电筒就壮着胆子去了，
姨推开门，就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，
艳茹抄起门上的大铁锁就冲那边砸去，
一个男人杀猪的叫声响了起来，
刘国华捂着脑袋冲了出来，
后面跟着的还有张二嫂子，
艳茹脸色苍白，手里的马鞍子也掉到了地上，
这时候，大娘那边的鞭炮响了起来，迎亲的队伍也该出发了，
艳茹抹抹眼泪提上马鞍子快步回了大娘家，
离婚是不成的，孩子不能没有妈，自己就是捡来的没爹没娘的孩子，
不离婚，就这么眼睁睁地 受气吗？
艳茹心里像是被人拿着刀子捅了一样，生疼！
